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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0 章(二更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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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0 章(二更)

物業很快就來了。

高檔小區自然能享受最妥帖的服務。

梁樹生正打著哈欠, 疲憊模樣跟維修師傅說話。

林遇青愈發不好意思,跟人道歉:“我不知道你今天那麽早睡。”

再看眼時間,過零點了,也不算早了, 便又說了句“對不起”。

梁樹生難得有些發怔, 不知道在想什麽, 過了會兒,問:“這麽晚不睡在幹嘛?”

“寫作業。”

林遇青嘆口氣,“周末白天都沒時間做, 這回作業難,還剩一張數學卷子。”

梁樹生朝書桌看去,果然攤著卷子。

“你繼續寫。”他說。

“你先回去睡覺吧, 這兒有我呢, 一會兒我會鎖門。”她實在過意不去。

“正好我那間水管也要修。”梁樹生看她一眼, 沒表情,顯得興致缺缺, “學你的。”

這是打發人閉嘴的意思了。

林遇青估摸著梁樹生此刻是有起床氣, 不想跟人說話,便回書桌邊繼續寫剩下的數學題。

梁樹生靠在衛生間門口,雙臂環胸,眉眼垂著,發梢耷拉在額前,模樣困倦懶怠, 昏黃的浴室燈掃出來,星點燈光落在他眉眼發梢。

他就這麽一邊壓抑自己的晦澀沖動, 一邊百思不得其解。

青春期的悸動太過常見,甚至也見慣身邊狐朋狗友不負責任地肆意宣洩。

身在這樣的環境, 他當然不可能是什麽都不懂的純情男生,從前也做過春日潮濕的夢,但夢境中都是模糊不清的畫面,還未像今日這樣。

從過去最沈痛的回憶一下跳躍到那地步,而夢境中林遇青的臉那樣清晰。

這樣的夢,多少有點越軌了。

梁樹生就這麽神色平靜地靠在門框,他不笑時顯出生人勿進的冷漠疏離,卻沒人會知道他此刻正苦惱於什麽。

一直等體內那股邪火消失,梁樹生才動了動,擡手用力按在眉骨,擡眼。

小姑娘穿著一身米白色家居套裝,正埋頭做題,模樣認真,燈光下皮膚那麽細膩,睫毛也那樣卷翹,很乖。

梁樹生知道她並不是那種溫順隱忍的乖乖女,但她做題時確實特別乖順。

喉結又滑動一記,回想剛才的夢。

真是犯罪。

梁樹生不自在地側頭咳嗽一聲。

林遇青擡眼:“你感冒了嗎?”

傍晚淋了雨。

他還為了給她買藥,沒有立即洗個熱水澡。

“沒。”

好冷漠。

生氣了麽?

林遇青回想之前,除了吵醒他睡覺,自己應該沒做別的惹他生氣。

小姑娘神色認真地打量他,眼睛在深夜依舊明亮,暴雨越下越大,她就這麽歪著頭盯著他看,用她那雙無辜又清純的杏眼。

梁樹生只覺得那股邪火似乎又有了死灰覆燃的跡象。

要命。

他從未喜歡過任何姑娘,而對林遇青,他也只是明白她漂亮、有意思、不蠢,偶爾同情心泛濫,願意保護她,可真論有多喜歡,他從沒想過這個問題。

只是那個夢似乎打開他心底的潘多拉魔盒,一切都變得不可控起來。

“你生氣了嗎?”林遇青輕聲。

他想說“沒”,可張了嘴卻莫名改口:“嗯。”

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:“啊……”

梁樹生指尖抽筋似的蜷縮了下。

好可愛。

象征災禍之源的潘多拉魔盒被打開果然不是好事。

他的心、他的血、他的情緒,好像不再百分百屬於自己。

真要命。

他不喜歡被人牽制,卻連視線都被牽制,移不開。

“為什麽?”林遇青輕聲詢問,“因為我剛才打擾你睡覺了嗎?”

可又緊接著覺得不對,“可我還沒敲門你就開門了,我沒有吵醒你呀,對了,你剛才出來準備幹嘛?”

出來洗冷水澡。

她可真會挑問題。

“作業寫完了?”他轉移話題。

她苦惱地蹙蹙眉,“唔”一聲,談起:“沒呢。”

不知是因為兩人關系拉近後她開始信任他,還是只是因為暴雨深夜柔光濾鏡下的錯覺,林遇青變得軟乎乎起來。

“那你還有空操心我。”

林遇青撇嘴,這人吃炸藥啦。

她也不想搭理人了,埋頭繼續做題,可這題她換了兩種算法都沒能求解。

林遇青偏科,數學要薄弱些。

她趴下來,側頭貼著手臂,嘟囔:“老徐自己出的卷子,太難了。”

梁樹生這才走到她身邊,幾秒後,他出聲:“C。”

林遇青楞住,確定這個“C”確實是在跟她說。

“為什麽?”

“答題概率。”梁樹生說,“ABD那答案看著就不像。”

“……”

虧得她剛才有一瞬間還真相信了梁樹生是認真的。

“你做其他題是不是還三長一短選最短,三短一長選最長。”林遇青好笑問,“你就這麽考上耀德的啊?”

他漫不經心:“是啊。”

林遇青沒相信他所謂的概率論,換了種思路繼續從頭開始算,這回終於算出來了。

她喃喃低聲:“還真是C啊。”

梁樹生聽見,勾唇,過了會兒,頭側過來,笑出聲。

“你這是學渣加成嗎?”

梁樹生看她:“你膽兒越來越大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本來就學渣,全校都知道你學渣,還不讓人說了。

林遇青腹誹。

她繼續看下一題,考他:“這題呢?”

梁樹生還看了會兒題。

林遇青心說你連學校都不去,看得懂麽你。

“C。”他說。

“你是不是所有題都選C?”

很快,她算出答案,居然還真又是C。

到這,她是真有點佩服梁樹生了,猜答案能猜那麽準的也是件本事。

之前看到玄學說像這樣的大家族都是有些氣運傍身的,不管做什麽都比常人更能掌握時運,更幸運。

難不準猜題準也算是氣運?

“那這題呢?”林遇青玩上癮了,指下一題。

甚至她模樣還有些雀躍,眼睛亮亮的,像是要考證什麽。

梁樹生覺得這個晚上的自己實在不對勁,心臟撲通撲通。

視線又一次黏著動不了,過了數秒,他才逼自己側頭。

那股燥熱的邪火又開始橫沖直撞,這種失控感讓他愈發有些煩躁,皺眉,顯得極不耐煩,不奉陪了。

“拿我當狗訓呢?”

“……”

這人真是難搞,摸不準什麽時候會生氣。

好在這會兒維修師傅修理好主臥水管:“梁少爺,您剛才說客臥也有需要維修的?”

“嗯。”梁樹生說,“您跟我來。”

總算可以離開這盤絲洞。

-

翌日一早,林遇青被鬧鐘叫醒,急匆匆洗漱,等出門才想起自己現在借住在禦水庭,離學校近,不用擔心遲到。

耀德私高作為南錫市學費最高昂的私立高中,其中學生大多都家境優渥,父母彼此間也都認識。

更別提舒昭生日宴鬧出這麽大的事,早就傳遍了。

於是上周五那些流言鬧劇早已不攻而散,無人在意了。

林遇青一到學校就發覺從四周而來的視線。

她剛開始沒反應過來,還問虞葵:“我臉上有東西嗎?”

“有啊。”虞葵仔細看她臉,“寫了幾個字。”

“什麽?”

“梁、樹、生、女、朋、友。”

“……”

不過也是托梁樹生的福,她手機裏那些騷擾短信徹底停了。

林遇青上學校貼吧看了眼,之前關於她的那些帖子也全部都刪除。

不知道是不是梁樹生做的。

好在他不常來學校,否則真是要被那些打量的目光在身上穿個洞出來。

早自習結束,林遇青坐在座位百無聊賴地想。

也是在這時,走廊忽然傳開一陣喧鬧,她側頭看去,陽光刺眼,她微微瞇起眼,便見梁樹生迎著光走進來。

所有視線都不約而同的,齊刷刷看向她。

好在上課鈴聲打響,眾人紛紛散開,很快恢覆平靜。

林遇青稍松了口氣。

她還不習慣被那麽多人盯著。

梁樹生今天穿了校服,人高腿長,眼皮耷拉,看著沒什麽精神,但校服本就自帶青春朝氣,將人襯得少年感十足,痞氣恣意。

“你今天怎麽來了?”林遇青問。

班上很多人都悄悄註意著,側耳聽。

梁樹生坐下,看她一眼,意味不明地勾唇:“上學唄,不然來學校幹什麽,談戀愛?”

“……”

後面一節是英語課。

林遇青英語不錯,其實她每門課成績都很好,相較而言,數學和物理學得稍吃力些。

梁樹生這回還真有點學習的樣子,竟真拿出英語書,然後翻開第一頁。

他模樣懶散,背靠在椅背上,手垂著,視線漫不經心地落在英語書上,不知是在看還是發呆。

林遇青看了眼黑板上的“unit3”,輕聲提醒:“現在在教第三單元。”

梁樹生隨口:“我之前沒來。”

“……”

誰不知道你之前沒來。

你怎麽還真入戲開始學習了。

大概是林遇青的“無語”表現得太過明顯,梁樹生再次扭頭看她,手裏筆一扔,人側過來,下巴擡起,模樣壞得要命。

“想說什麽,學霸。”

“……”

陰陽怪氣地諷刺誰呢!

梁樹生說一句,她就在心裏飛快懟回去一句。

但到最後還是沒敢真說出口。

“沒什麽。”軟糯糯的嘟囔,仔細分辨便能察覺一點不服氣。

梁樹生睨著她笑。

又是那種將她看穿後的笑聲。

林遇青不理他了,專心聽課。

身側,梁樹生還真慢悠悠地跟看畫報似的翻完了第一單元,才又跟她說了第二句話:“昨天卷子寫完了麽?”

他大概從沒體驗過什麽叫做上課“講空話”,嗓音不輕不響,跟平常說話的音量都沒差多少。

盡管這會兒英語老師正用收音機放單詞磁帶,聲音被蓋掉大半,但還是有同學察覺到,扭頭看過來。

“……”

林遇青看他一眼,再看英語老師一眼,人慢慢湊過去,手肘和手肘碰到。

她人往左邊傾,輕聲說:“你能不能尊重點老師。”

“嗯?”

“上課說話聲音輕點兒。”

他輕笑,看了她一會兒,然後伸出一根食指,向上彎了彎。

林遇青靠近,將耳朵湊過去。

梁樹生也側頭,鼻息都打在林遇青脖頸,溫熱,有些癢。

她擡手捂住脖子。

梁樹生在她耳邊低聲:“這音量可以嗎?”

就一句,林遇青反應過來,這人故意的。

嗓音磁沈低啞,刻意壓著,像最最高級昂貴的音響發出的聲音,叫人耳朵連帶半邊臉都發麻。

“……”

林遇青垂著腦袋,有些不自在地揉了下耳垂,有些發燙。

她便又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撤,手肘也不跟他挨著了,梁樹生垂著眼,看得明明白白,而後手指從桌下伸過去,勾住她食指指尖,卷入掌心。

“女朋友。”他低笑著。

好學生一僵,立馬擡眼飛快打量一眼老師,壓著聲:“你幹嘛呀。”

“離你男朋友那麽遠幹嘛?”他理直氣壯的,全然沒有上課的自覺。

林遇青又羞又惱又急地瞪他一眼:“現在學校那麽多人盯著我們倆,你能不能別這樣。”

她依舊無法輕易適應親密關系下的接觸。

梁樹生挑眉,好笑地問,“我自己女朋友,連牽個手指都不行?”

“那、那這是在學校。”

“學校怎麽了?”

“學校是讀書的地方。”小姑娘義正嚴辭。

周圍那些暗暗的大量目光都讓她覺得別扭。

梁樹生發現了,女孩兒其實經不起逗,哪怕先前撩撥他時一套一套,恰到好處地欲擒故縱,但你若真逼著她向前一步,她就全繳械投降了,沒真能耐。

這會兒順眉耷眼,生怕被老師抓個正著,連眼睛都不敢擡,耳根發紅,看起來很軟,映著日光,周身都像是融化出一層光暈。

像是……像一尊小菩薩。

梁樹生被心底產生的這比喻逗笑。

“我說小菩薩。”

“……”

這又是什麽怪綽號,林遇青腹誹。

可一經他的嘴,便浸滿了戲謔逗弄,沒正形極了,光這三個字都要汙耳朵。

他笑著問:“你是不是忘了這用來學習的學校是梁家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討厭的有錢人。

“你現在這樣子,是打算利用完我就扔的意思?”

“……”

好大一個罪名,好大一口鍋,說得她成了忘恩負義、農夫與蛇了。

“那你想幹嘛?”

“記住我是你男朋友。”

林遇青點頭:“我記得呀,你現在是我男朋友。”

她加了“現在”兩字,輕而易舉就給這份關系加了時限。

盡管這是他們一開始約定的,誰都可以隨時終止這場荒誕的游戲,可梁樹生卻下意識皺眉,心間一閃而過不痛快,卻也轉瞬即逝,沒抓住那不痛快的根源。

“那你現在這就是對男朋友的態度?”他垂眼,看著兩人同桌都能間隔開十萬八千裏的距離。

“唔。”她別別扭扭地重新靠回去,手肘再次挨上他的。

梁樹生滿意了,剛笑一聲,一枚粉筆忽然疾速飛過來,砸在他桌上,刻下一個濃重白點,又“啪嗒”反彈到林遇青桌上。

其實大多數老師對梁樹生都是放養政策,畢竟是太子爺,就是玩樂十輩子也衣食不缺,輪不到他們皇帝不急太監急。

可英語老師是出了名的嚴厲,還生猛。

“來,梁樹生,跟我說說聊什麽呢,跟你同桌聊這麽開心。”英語老師站在講臺上,叉著腰說。

全班同學腦袋齊刷刷朝他們轉過來。

梁樹生:“……”

林遇青:“……”

英語老師繼續瞪他,林遇青可是他心頭寶:“你自己不想聽課別妨礙林遇青聽課,人家可是英語成績可是次次名列前茅的!”

話落,教室內寂靜,大家連動都不敢動了,氣兒都不敢大喘。

誰不知道梁樹生性子。

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什麽。

最後英語老師說:“梁樹生,你來把剛才那段讀一下。”

梁樹生起身,問林遇青剛才讀的哪兒。

“……”

林遇青指給他看。

他挺淡定,半點沒被註視的窘迫,不緊不慢翻到那一頁,不緊不慢開始讀。

然後林遇青便發現,梁樹生英語口語居然非常不錯。

發音特別標準,各個輕重音、連詞都發得很好,跟她意料中的完全不同。甚至跟他相比,她的口語都只能叫中式英語。

大抵像梁家這樣的家庭自幼就會註意外語培養,也常有使用英語的場合,潛移默化下就養得一口好口語。

英語老師也沒想到,等他念完,有點楞地讓他坐下,完全忘了剛才還在訓他。

過了會兒,又忍不住道:“你這口語很厲害啊。”

梁樹生擡眼,淡聲:“還可以。”

“……”

你還挺謙虛。

英語老師繼續講課。

林遇青覺得這人簡直深藏不露,又想起昨晚那張數學卷子他連續蒙對好幾題的本事。

仔細想來,雖然高中回回考試梁樹生都穩居年級倒數第一,但並不是真靠實力考的,他壓根就沒來考過,回回都是0分。

她懷疑地看他。

梁樹生也側過頭來,靠近,這回很低聲,湊到她耳邊:“幹什麽。”

她揉了揉開始發燙的耳朵,手捂住左耳,看著他說:“我是不是應該擔心一下自己英語年級前三的地位了?”

你不會真有點東西吧。

他笑:“哦,那你加把勁。”

“……”

他繼續慢悠悠道:“最好把你男朋友勾得魂不守舍。”

“?”

“談戀愛影響成績。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就你那成績還用得著影響嗎?!

-

放學後林遇青便繼續去操場練1500米,梁樹生則在旁邊籃球場打球,等她練完兩組,梁樹生那兒也結束,走過來給她拎了包,一塊兒出校門帶她去吃飯。

上回梁樹生帶她吃飯是他付的錢,這回林遇青便打算由她來付。

可結賬時看到票據單上那份小小的魚子醬生牛肉塔就將近四位數時,還是楞住了,金子都沒有這麽貴吧!

這有錢人的錢就不算錢嗎!

她後知後覺地牙齒都發酸。

發怔間,梁樹生已經直接刷卡付錢。

他有這間餐廳的儲存卡。

林遇青沒跟他搶,沒法兒跟他搶。

太貴了。

“梁少爺。”到餐廳外,她忽然這麽喚了聲。

他側眸,看她打算作什麽妖。

“以後我們吃飯,您能不能試著與民同樂些?”

他笑一聲:“怎麽?”

“你這消費水平我都沒錢跟你A。”

“我也沒跟女朋友A錢的習慣。”

嘖嘖。

萬惡的資本主義。

林遇青還想跟他掰扯什麽,便聽到旁邊小巷傳來哀嚎呻|吟聲

她腳步一頓,偏頭看去時正好看見摔在地上的女生被提著領子拽起,然後又被一巴掌打翻在地。

女生下巴用力磕在地面,林遇青這才看見她的臉。

——傅珂。

她楞了楞。

而對面那夥人也都是女生,堵在巷子中,朝他們看過來。

但看的不是林遇青,而是她身後的梁樹生。

他們顯然是認識的。

而後,中央為首的女生染了一頭粉發,盯著梁樹生,頭朝著地上的傅珂側了下。

她沒說話,但意思明顯——梁樹生,你要插手嗎?

傅珂也看到梁樹生了,喉嚨裏也都是血,幾乎發不出聲音來,五指用力抓在地上。

“阿生……”傅珂好不容易喊出他的名字,企圖他能救她,“阿生!”

可下一秒,梁樹生撈過林遇青的手腕,拉著她往前走,走過那條巷子後停下腳步。

他不救她。

他無視了。

“那些是你朋友嗎?”林遇青問。

“不算。”

林遇青皺起眉:“她們為什麽要打傅珂?”

剛才那些都太血腥了,和平常的打鬧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。

所以即便地上的那個是傅珂,也依舊讓人看得膽戰心驚。

梁樹生淡淡:“傅珂這些年欺負過的人還少麽,早就不知道多少人想對付她。”

只不過之前傅珂總往他身邊湊,那些人估摸不準他們倆的關系,再加之傅川江的庇護,所以才一直沒人敢動她,

而現在林遇青貼吧那事兒鬧得好多人都知道,包括其他學校,自然也知道梁樹生現在護著的人叫林遇青,而這一切事端的起因都是傅珂。

在大部分人看來,傅珂失勢了,梁樹生跟她徹底掰了。

……

巷子裏依舊時不時地傳來傅珂的哀嚎聲。

他看著林遇青眉頭越皺越緊,到最後,不忍聽得幾乎閉上眼,半晌,輕笑出聲:“青啊。”

痞氣十足,親昵、逗弄,戲謔而漫不經心。

“這個世界總是不公平的,就像曾經被傅珂欺負的人都只能緘默不發,就像你被她誣陷卻只能不了了之。”

林遇青擡眼。

他都記著,縱然他從沒細問過她為什麽最終不了了之,但他一直都記著。

梁樹生看著她,人靠著,風吹亂他的發,而他巋然不動,緩緩說:“但每個人做的事,每一樁每一件,都有人替他們記著,都得認,就算跪著也得走完。”

林遇青看著他,忽然想到傅川江曾經說的。

他曾經在少管所待了大半年。

所以,這些話你也是說給你自己聽的嗎?

就算跪著也得走完,那些日子,你都是那麽過來的嗎?

可你到底是因為什麽才會走到那一步?

片刻後,粉發女生從巷子裏出來了。

看到梁樹生還在,她笑著走過來,打趣道:“不舍得傅珂?還在這等著,也不怕你女朋友生氣。”

她說著,看向林遇青。

“邱雨。”梁樹生淡聲警告,“少跟我拿腔。”

說完,他轉身往巷子裏走。

林遇青沒跟上去,回看這個“邱雨”。

Qiuyu?秋雨?

挺溫柔一名字。

但她第一次看到有女生敢這麽跟梁樹生調侃,完全不怕他。

邱雨問她:“你就是林遇青?”

“嗯。”

“不跟去?”

林遇青回:“不跟。”

她笑:“不怕他們舊情覆燃啊。”

林遇青覺得這人莫名其妙,也懶得替梁樹生去解釋他和傅珂壓根什麽事都沒有,轉而說:“我怕他和傅珂,不如怕他和你。”

她很聰明,知道怎麽說才能套出自己想聽的內容。

果然,邱雨楞了片刻,接著笑道:“是,我和梁樹生朝夕相處過半年,每天都在一起。”

林遇青看著她沒動,臉上一點波瀾都沒有。

邱雨又覺得無趣極了,補充:“在少管所。”

林遇青一楞。

從未想過會是這樣的交情。

看到她情緒波動,邱雨又起勁兒,手揣著兜,彎腰靠近她臉:“那種時期,你知道,是梁樹生最脆弱的時候,所以我們關系還不錯。”

“哦。”

邱雨好笑:“就哦?”

“你喜歡梁樹生?”

她聳了聳肩:“他那張臉,誰不喜歡。”

“……”

明顯是故意說給她聽的,想看她什麽反應。

但她讓邱雨失望了,邱雨反問:“不緊張?”

“不緊張。”林遇青說,“梁樹生說他喜歡漂亮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邱雨盯著她看了好久,一時沒反應過來她這話是什麽意思。

過了半分鐘,邱雨笑起來,“操”了聲,然後接著笑,又是一聲“操”。

“梁樹生這種德性的人,居然能找到這麽有意思的女朋友。”邱雨說,“我都開始嫉妒他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-

梁樹生走進巷子裏,站在傅珂面前。

她鼻青臉腫,鼻孔嘴角都出血,她對別人施暴時或許從來沒想到,有一天這一切都會報應在自己身上。

“梁樹生,你就要對我那麽狠嗎?”傅珂趴在地上,淚眼朦朧中恨恨地看向他。

“疼麽。”他居高臨下地淡聲。

傅珂咬牙。

“我那天就跟你說過,承擔一切、道歉,是對你來說代價最小的一件事。”

“你以為我道歉了邱雨她們就會放過我?”

梁樹生:“但我剛才說不定會願意救你。”

傅珂不吭聲了。

“傅珂。”

在他用那把嗓子冷淡地叫出她名字時,傅珂眼眶一熱。

她喜歡梁樹生從來無關他的家世身份,她是真的一頭紮進黑暗裏、一條道走到黑,那樣子的愛過他。

“別再動欺負林遇青的心思。”

梁樹生看著她,琥珀色的眸子冷漠疏離,聲音也淡,卻堅定,“我想護著的人,沒人能動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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